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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13 | [F1|JT/RS]性、谎言和录影带 By Plate
类别(杂物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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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06
性、谎言和录影带
其实一切并非是从丰田年末的那场庆功宴开始的。只是在那里挑开了表层的那张纸,使得一切变得正式并且理所应当了起来。
就如同是海鲜酥皮汤最上面的那块酥皮一旦被扯开,混杂着的龙虾也好,大马哈鱼也罢,统统都一目了然。
06年并非出色的一年。
无论是车队的成绩,还是两位车手,都仅仅是徘徊在中流偏上的水准。说起来也许也不算太差,但在顶尖车队争个排名或者气场的时候,通常都无法被那样的话题所波及。
但拜两位车手灿烂迷人的笑容所赐,年末一贯的庆功宴还是轰轰烈烈地绽放了开来。比起看好车队下一年的战斗力,大概有更多的人,尤其是女人,是冲着两位车手而来的。标准的王子样的家伙,在身边站上那么一两分钟,再温和谦逊地笑着并同自己扯些有的没的,当然那样的话题也许那个男人本身丝毫都不感兴趣,但对精心打扮并在那一夜决心熠熠动人的女人来说,则是至高不过的荣幸。远远重要于来年那个好心听自己废话的男人能不能站上领奖台,哪怕一年里有个一两次。
而RALF和JARNO就是置身于那么一个横看竖看都有些糟糕的夜晚。而更糟糕的是,作为车队老板亦无法跟他们挑明,你们给车队带来的最大的利益怕就是带来一个更为夺目的庆功宴,而恰恰大家又都心照不宣。
这也许就是身为车手的悲哀,尤其是拥有一张无比帅气的脸但成绩其实一般所以按理说本该低头反省本赛季的表现并在次年奋起直追的车手的悲哀。而恰好,RALF和JARNO都是这一类人。
当JARNO谦逊地笑着,同身边三两因为穿了华丽的高跟鞋所以看起来还要比他高那么一点的女人告辞之后,并终于摆脱了人群,成功抵达被整个宴会忽视的后花园的时候,看到RALF已经先于他享受起清净来。
他无法看清RALF脸上的表情。因为那个人选择了一个隐匿在花坛的阴影里的位子,只有手里那杯从宴会拐带出来的香槟投射到脸上,带了几许琥珀色的光线。
怎么说这都是个有些沉重的年终。实在有些摆不上台面的成绩也好,或者是让人始终为之担心的STAFF队伍,再或者明年无法预知结果的变动……JARNO情愿车队以成绩不加为由,给一个可能要扣工资的口头警告,并且借此取消了所谓庆功宴的抛头露面的光辉时刻。大概那样要好一些,不,是要好得多吧。
JARNO猜测,那个埋身于阴影里的同伴,或许也这样想。
“哟!”JARNO举了举手中的葡萄酒,跟RALF打着招呼。
“你也逃出来了?”RALF抬了抬眉毛,就象是刚注意到JARNO的到来一样。然后从阴影里挪出来了一点,把手支在面前的镂花小圆桌上,有些狡猾地笑开了,“真是微妙的夜晚啊,你说是吧。”宴会那边隐约透过来的光线,让RALF的脸处于恰倒好处的半明半暗之间。
JARNO并没有给予肯定的答案,而是绕过RALF身边,背对着他倚在他身后的白色大理石扶手上,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手里的葡萄酒。似有似无的酒香在空气里肆意飘开,却在被人注意到之前就散去了。
半晌,饮尽了那杯葡萄酒,才扭过头对身后的那个人说,“他终于走了啊。”
“啊?”冷不防听到这话的RALF不免有些吃惊,左手拇指抵住下巴,而另外的四根手指沿着右侧脸颊上下挪动着。早晨刮过的而现在又有些冒出来的胡茬有些扎手,一如刚才JARNO扔过来的那句话。“是啊,终于走了。不过,JARNO,你指的是哪一个?”
话说出口,又觉得这样回答似乎有些不够贞节,虽然那玩意儿其实也不能卖钱。然后自己先嘿嘿地笑了起来。
“哪个都行。”JARNO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回过头。在空气里打了个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稀薄。
“树挪死,人挪活。”他那句话更象是在跟他自己说的。
正打算回应些什么,那边RALF又开口道,“喂,我说,你那边不也一样嘛。”
JARNO愣了一愣,暗自想着,果然那家伙不怀好意。又果然,和身经百战的家伙打舌战,自己一般都占不得便宜。
初冬的夜已经开始冷了。
RALF站起身,扯了扯刚才逃出宴会大厅时匆忙披上的连扣子都没扣妥当的外套,“我们撤退吧。”话语间,无庸置疑存在着一个一起行动的假定。
自然,在庆功宴上的应付任务怎么说也算是完成了。再往下,盛装过场的人也该落幕了,而那些贪杯的醉鬼们自然会稀里糊涂地睡去。车队的老板也不至于无聊到深夜再来打探这两个成年人的下落,偶尔爬上哪个美丽又富有的女人的床也并不是什么大罪过,只要不被窥视的眼睛捕捉到就好。或者,偶尔闹出些绯闻也未必就是坏事。
“去哪里?”假定被认可了。
“你说呢?”RALF侧过头来,眼角眉梢被一种叫暧昧的情愫侵蚀。那是那家伙很擅长的表情,看起来天真并可口,且让人无法拒绝。
“我随便,哪里都可以。”JARNO笑地温和,一如既往。
RALF知道,同伴不是个挑剔的人,始终随遇而安。却因此会给人一定的距离感,或多或少。过于随意就是对一切都不在意的表现,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是最好的标本。
“那么,去爱情旅馆?”照样是玩味的问话。
“我这边没问题。”
后来出租车停在了一家汽车旅馆的门口。据RALF评价说不算太低俗、服务也还算到位。但没有开车的两个人,又或多或少假定以爱情旅馆那样的目的,最后却跨入一家汽车旅馆的大门,不得不说是有些奇怪的事情。
自然,这也正挑起了这个不得不说有些奇怪的夜的开端。
衣橱里挂着两件干净的浴袍。RALF挑走了深蓝的那件,然后JARNO带着白色的那件进了浴室。
已经当了两年的队友,固然也经常一起测试,一起练习,一起出席各种商业活动,但彼此之间的交集还是很少。如同今天这种携手出逃,则更是头一回。
RALF打量着JARNO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简单,但并不容易懂。
那个家伙随和、安静。看起来对任何人都谦逊有理。有不错的家庭和家业。没有赛车的时候在家安心管理他的葡萄庄园。能将一切照顾得很好。
所知道的基本也就是这些,和那些报纸杂志报道的相差无几。RALF有些不满地想道,毕竟是队友,见面的时候通常也都气氛友好而美丽,但私底下似乎完全没有交集。怎么说呢,那家伙看起来象是完全没有欲望一样,并且丝毫没有图谋不轨。而那些平和的气氛,即使是两人单独相处之时,似乎也只是处于对方擅长照顾别人,而恰好自己又是擅长被照顾的一个这样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原因。
那样的话,和煤球先生时不时地大吵大闹似乎要让自己更为满足一些。
但其实让人不满的并不是这些。
RALF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无辜地想,这也许是年末综合症所引发的不必要的迁怒,对JARNO。凭良心说,那家伙始终让自己觉得很舒服。但其实从来没有对自己有多在意过。
不过这并不重要,不是么。企图说服自己并满足于现状的RALF,在半分钟之后明白这其实是白作功。作为一直作为周围的人的生活中心的家伙,却始终只能在另一个其实在自己的生活中也很重要的人的内心边缘游走,确实是件让人泄气的事情。更何况,那家伙也曾经在意过吧。其实这是最主要的,那家伙也有在意过的人,尤其是那个人也是作为队友而存在着的。
当然,这些也并不是自己比外界知道得更多一些的事情。有些感情本来就是公之于众的,或者说车手和车队都认为有将它公开的必要,尽管它们可能截然不同。在一些人眼中是卖点,而另一些人却希望换取一些别的什么,然后可以使当下的利益更为长久。虽然实际上,通常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
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成年人的交往要容易很多,或者,不妨说是轻易。当RALF从冰箱里拿出第二罐冰可乐的时候,几乎能肯定想要制造些麻烦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如果自己执意要改变些什么的话。
有时只是太过寂寞。突然被抽空的那种寂寞。
“RALFIE,轮到你了。”
说话的男人在内裤外直接套上了旅店提供的白色浴袍。按照男人平均尺码所提供的浴袍,穿在他身上无可避免地显得有些宽大。及肩的未擦干的头发末端还挂着水珠,间或地忘下掉,肩头的浴袍泛出了些许青灰色。
JARNO从浴室出来的时候,RALF还持续在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一开始还摩挲着下唇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习惯性地被啃咬了起来,而右手也下意识地蹂躏着手中喝空了的蓝色易拉罐。
所以当JARNO拍了拍他的肩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意识到转过身会看到自己妄想中的男主角。并且该男主角还以那样一副,呃,那样一副十分诱人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RALFIE,你去洗吧。”JARNO还是温和地笑着,指了指刚被使用过的有些潮湿的浴室。“热水龙头要朝左拧一下才好使。”
RALF抓了抓不长的头发,然后咧开嘴大大地笑了一下。
JARNO独自坐在床沿微笑着,30多岁还依然象个孩子一样不得不说是件幸福的事情。
电视里无意地放着意大利式的戏剧。
RALFIE披着深蓝色的浴袍直接躺到在另一张床上。然后又坐起来,凝视着对面似乎在认真关注着电视的男人。
“喂,JARNO。”被叫了名字的男人转过身看他,眼神里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你有没有跟男人做过?”
“没有。”JARNO嘴角的笑深了起来,对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诡计,让他觉得这一夜似乎会便得很有趣。
“跟他也没有?”
“他?你是说,NANO?”
说实话,RALF并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听到那个名字,而且那么轻而易举,而且还是那个昵称,漫溢着宠溺气味的那个。
“算是吧。”RALF继续饶有趣味地看着JARNO,仍然企图从细微末节中寻找出些破绽。
“没有,这个完全没有。”男人若有所思地把双手交错在一起,然后抬起头来笑着看坐在对面床上的家伙。
言语里细致的用词却激发了对方继续追问的欲望。
“这个没有……那哪个有?”
被问的人镇定自若。发问的家伙因为看不到头脑中预演时可能出现的慌张的瞬间而有些急噪起来,但也更期待接下来的这个答案。
“啊,这个……自然是BARBARA。”RALF完全觉得被看好戏的似乎变成了自己。
“Du SCHEISSE!”被戏弄的一方忿忿不平其实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被骂的男人倒在床上大笑了起来。
让RALF在那个瞬间记起以前R家的一张宣传照。两个男人玩着扔枕头的无聊游戏,并且毫无形象地笑倒在床上,象是长不大的孩子。
“喂,我说……想不想试试?跟男人。”RALF试着把话题引回原来的轨迹。
“如果你是说想要我安慰你,那么未尝不可。”依然是那个温柔的笑,此刻却让RALF恨得牙痒。其实那也不是个好人。
“算了,睡吧。”随手拧灭了自己这一侧的台灯。
“晚安,RALFIE。晚安。”
Ralf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Jarno站在窗前的背影。蓝白色条纹衬衫上,玫瑰荆棘的图案在肩部延伸开去,绘成这个男人的另一面。Ralf第一次看到他穿这件衬衫的时候,就觉得它其实很适合这个安静而淡泊的队友。尽管它显得张扬而浓烈。
“Jarno。”
“早安。”Jarno回过头,温柔而干净的微笑,一扫背影里的那一丝不羁。
有那么一瞬,Ralf觉得如果每天都这样的话也许也不坏。于是在下一秒,这样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Jarno,搬来和我住一起吧。”
那个有点逆光的男人躲在阳光里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的玩味和宠溺,让Ralf几乎相信,他下一秒就会答应他的无理建议。
“Jarno,你知不知道,Cora她嫌弃我了。”Ralf用算计得合理恰当的声音嘀咕着。不算太柔软的白色棉被遮住了下半张脸,还不太清醒的声音里带着梦的痕迹。
“她指控我性冷淡。”
站在窗前的那个家伙丝毫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显得尤为没心没肺。按照梦里的情节,他应该走过去温柔地拍拍Ralf布满金色小卷毛的脑袋,然后轻声欺哄。
不过那样的情节一旦出现在真实生活中,未免看上去太过不真实从而会这样那样地格格不入起来。
尤其,是出现在他Ralf的生活里的时候。
于是,大笑也很好。
至少Ralf认为从这一点中,他能够进而确认Jarno温文尔雅的对立面。自然,每个人都是逃不掉这个对立面的存在的。
就像他Ralf Schumacher,除了给人以高大、英俊的表象之外,实质就是还没有长大的时而爱撒娇的男孩子。任性、别扭什么的比起哥哥来,其实一项也不差。
而时常能得到被万众宠爱的人的宠爱,又让这种优势扩展到了无限大。
但是,他和他都不在这里了。第二个他是指半路落荒而逃的那个家伙。
他亦不在。这又是另一个代词。
我们应该认识到,同Ralf所认识到的一样,当一方有接受的需求,与之同时另一方亦有给与的需求,是说恰好同时,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的同居生活就是在这样的假定之下,理所应当地开始了。
自从Jarno搬进来之后,Ralf连一壶开水也没有亲自动手烧过。
当Ralf在数天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无疑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而其实,在那样的话——也就是邀请实际上并不十分熟悉的队友住来家里之后,也是有过片刻的忐忑不安的。坦白而言,所谓同居的建议也只是一时兴起。能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也相处得来,谁知道呢。
但事实证明,那个只带了个很精简的背囊就搬来住的队友是个很和善的家伙。用比较文绉绉的词说起来,就是平易近人。而且,似乎有照顾人的癖好也说不定。
每天早晨Ralf醒来,洗了澡到楼下餐厅的时候,Jarno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香浓的咖啡。然后边靠在吧台上翻看早报,边问Ralf想吃什么早餐。
Ralf做在餐桌旁,边听着油锅里吱啦吱啦的响声,边不觉回想着以前的生活。就是Cora还没有带着小孩和狗回娘家去那会儿的生活。绝大多数时候都是Cora一边忙着梳妆打扮一边把他踹进厨房煮咖啡切面包。火腿煎蛋之类的则一概没有,因为很麻烦。
Ralf摸着早晨才刮了胡子的脸颊,不由哀怨道,以前这过得是什么生活啊。简直,猪狗不如。
当然以前一家热热闹闹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差,只是和现在饭来张口的惬意生活一不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之前的一切,也被Ralf一不小心全盘否决了。
这些时日连壶开水都没有烧过的Ralf,更不用说进厨房做正餐了。其实在Jarno来这里的头天晚上,Ralf曾经半真半假的提出做一顿烛光晚餐以示欢迎。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一来两去就变成了Jarno做拿手的pasta以庆祝同居生活的开始。
Ralf很认真也很用力地想,他这个看起来对谁都很温和的对友也许除了照顾的癖好外还有照顾的特殊才能。比如,有Jarno存在的这一个星期里,Ralf的小日子过得可谓无比舒畅。再比如,那么大个葡萄园也给料理得顺顺当当。又说起来,Jarno家的两条狗也样得又大又壮实,比起Ralf家的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Ralf禁不住又联想,如果Jarno改行去养猪,那么“养猪专业户”这个荣誉称号必然非他莫属。
Jarno端着两份蘑菇炒蛋走过来的时候,看到Ralf的脸上正绽开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我说,”Jarno讲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登Ralf终于收敛起笑容并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冒着炒蛋香味的盘子上,“家里的鸡蛋吃完了,乳酪和通心粉也该补充一些了。下午去超市一次吧。”
“唔唔。”某人嘴里的空间已经被蘑菇炒蛋完全占据。
热衷于做菜的男人却未必喜欢采购食物。所以,去超市买鸡蛋土豆意大利通心粉之类,则是食客Ralf Schumacher先生的活。大概两个小时之后,Ralf从超市回来,以一种颇为颓丧的神情坐在沙发上。
“怎么?没买到鸡蛋么?”Jarno边从楼梯上走下来,边问道。
Ralf摇了摇头,“鸡蛋在冰箱里。”
Ralf用左手食指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眼站在跟前的Jarno。
“呃……我去超市回来,车上很多人,我坐在侧边的座位上。后来有个男人顶着我的膝盖自慰。真他妈的……”
Jarno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是他看你长得漂亮。”
Ralf斜起眼睛看着Jarno。Jarno想,这家伙一定是很久没人说他漂亮了,不然怎么本该恶狠狠的眼神里会带上一丝得意呢。
Jarno轻声笑了起来,两手托着Ralf的脸。早晨Ralf把脸刮得很干净,触感光滑。Jarno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Ralf的额头,有几丝过长的卷发划过Ralf的耳廓。“好了,没事了。”然后在Ralf的手指抚上Jarno的髋骨的时候,抽身离开。
“Ralfie,GPDA来电话了,通知你们下周一开会。”
还赖在沙发上的那个家伙俨然还摆着张受害者的脸,让Jarno非常想冲着他吼拜托哥们儿你又没少掉块肉。Ralf扯了下嘴角,“去他妈的GPDA。Jarno你代我去好么?”
男人耸了耸肩,表情依然温柔。
“为什么不呢?再说你是上届的主席之一不是么?再说,……啊,没什么。”
Jarno就是听到了Ralf最后吃掉的那句话,显而易见地在说你还能见到那谁谁然后叙叙旧不是么。“我说,我之所以辞掉主席的职务,就是我不想再搭理那个烂摊子了。”
“所以你就把烂摊子推给了我?”
“把烂摊子推给你的人并不是我,亲爱的Ralfie。”
面前那个家伙嘟着嘴说话的表情让Ralf不由气恼,却横竖发不出火。“Jarno,看在我们都是TOYOTA的份上。”
“听我说,Ralfie,”Jarno尽量让自己以一种玩笑的口气说着,“在TOYOTA之前,你首先是Mr. Schumacher。”
“好吧,Mr. Schumacher。去他妈的Mr. Schumacher。”然后转身走人。
得,得。那孩子今天注定脾气火爆。
整个下午,Ralf都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以前的比赛录像。
Jarno是知道的。他原本打算叫Ralf下来喝茶,在门口他听到了熟悉的引擎飞驰的声响。于是独自离开。之前,Jarno也曾经透过Ralf未关上的门缝里,在电视机屏幕上看到过一辆辆飞速滑过的赛车。
Ralf其实有听到Jarno的脚步声,上楼,然后停在他的门口。再然后离开。他想自己的电视机声音是不是调得太响了一些,但为什么引擎声还是微弱得够呛。后来他想起,他是忘了现实和非现实之间的差别了。虽然这一刻,他Ralf Schumacher以及他的电视机、电视机里的F1录影带、还有楼下的名义上作为同居但实则是房客的Jarno Trulli先生,都是作为真真切切的实体所真实存在着的。但就他对这电视机而听到的引擎声来说,这即是非现实。
红色的赛车从镜头里闪过。继而是银色的。
Ralf知道,很多时候他即使这样看着屏幕也无济于事。他是在看着屏幕,但同时也并非在看着屏幕。只是很怀念过去的那些时光,那些人。而他们一起选择离开了,把他单独留在原地。也把他们背负着的很多东西塞给了他,连谢绝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措手不及。
当两辆红白相间的TOYOTA相继驶过,Ralf抓了抓脑袋想,不过我毕竟不是一个人,还有Jarno在。至少还有Jarno。
然而Jarno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其间的差别就如同原装和组装,说起来是差不多的东西,但实质的、内在的差异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掉的。当然你可以假装它们没有差异,不过也只是假装而已。
Ralf有时候有点不明白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是自己非抱怨不可的。生活平静,车队气氛融洽,自己和Jarno也已经过了为几号车手争个半死的年纪了。很好。
于是Ralf试着把一切的纠结都归结于年龄。因为老了,所以开始不由自主地惶惶然追忆起以往的时光了。Ralf也很好奇Jarno会不会有这样想的时候,他们几乎同岁。但从来没有问过,因为有些话说出口就会更快地变为现实。
那样的话,就真的老了。
Jarno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用自己家里的影碟机看过比赛的录像了,虽然说家里影碟机和比赛的录像都有。大多数时候,不,应该说是全部的时候,都是在车队看的,和Ossi一起。
当然,Ralf也会和他的机械师一起对以往的比赛录像加以研究。
但Jarno想,这并不能说明Ralf就一定比他认真比他刻苦比他有钻研精神了。因为他看到Ralf经常看的都是那么几场比赛,而他自己在那些比赛里用无功无过来说其实很恰当。大多数他凝视着的镜头里并没有白色的赛车。Jarno想,他也许是在看着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个其实连脸都看不清的那个人,也许不是。他可能只是想从中找回些什么。
但其实Jarno很清楚,Ralf想找回的东西是唯一不可能找回的那一样。并且他知道,Ralf本身也很清楚。但当他看着前队友从赛车里爬出来十分懊恼地扔掉方向盘的时候,还是笑得很开心。
在Jarno看来,队友这个称呼连同其本身而言,都是极其微妙的一种存在。一样是曾经存在着队友的这样一个关系,仅有其中的一些会被人提及。比如自己,在更多的人的口中,是新上任的年轻的冠军的前队友。Rubino是车王的前队友,他们在一起、在一个车队很多年。而Ralfie有人坏脾气的任性的但也很可爱的前队友,但这也许不会再被人平凡提起了。
而其他的一些却又会自然而然地退却,之后就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比如Nick和Mark,想来不太会有人提到这一层关系。
那么Jarno Trulli和Ralf Schumacher呢?
Jarno用左手食指的第二节指关节抵着下巴中间的那条凹线,来回摩挲着。或者首先得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在他们的合约到期了之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作为非队友一起飞驰在赛道上,然后在超车的瞬间被人这样念叨。甚至,Jarno连解说词都替别人想好了。
“Trulli和Ralf曾经在丰田车队做了多年队友,彼此之间应该是相当熟悉了。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这两位昔日队友之间的争夺吧。”
然而,是个人就总会老去。更何况是作为一个车手,当你坐进车舱里,生理上的衰老就会劈头盖脸地甩过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当你足够老的时候,你总不能老赖在这里死缠烂打着不走人。就像Jarno有时会想,自己也总不能老赖在Ralf家里一样。尽管“赖”这个词用在这里也许并不十分恰当。
音响里播放着Lo-Fi的专辑,充溢着水波流动。M??si温和而忧郁地反复吟唱着,“Love is a bad taste, in my mind”,空间就被这样一点点地揉碎了。Jarno一直不明白,像Ralf这样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听如此忧郁的细碎的音乐,还特地把它拿出来在阳光充足的下午肆虐。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零星地落在手中的葡萄酒杯上,煞是好看。
透着琥珀色光线的酒红,却和之前的琐碎音乐联合起来,将这本该明媚的时光刻画成了一个奇特的空间。曼妙着,暧昧着。如同一个漩涡一般。
Jarno侧过头略皱着眉头看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队友。那家伙似乎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打算就这样以此打发一整个下午也说不定。Jarno暗自嘀咕着,怎么这么个男人不喜欢打游戏,也不喜欢看德甲,却喜欢在如此大好时光里做些怎么看怎么无谓的事。
虽然就看德甲这点来说,同样不看意甲的他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对别人指手画脚。不过,至少Jarno有参加F1车手的足球队,一度也在Michael的带领下活动得如火如荼。又至少,Jarno偶尔还看看西甲。在大堆明星都挤在皇马的时候,西甲还是有他独特的魅力的。尽管,这其实也没有多少说服力。
Jarno咬着杯沿想,如果是Barbara偶尔不在家的时候,他八成也是选择这样度过大段的时光。原来,其实大家都一样。只是很多时候,看着别人的事能够一清二楚;至于自己,则顶多是在磨砂玻璃的另一侧看到个不够清晰的轮廓罢了。完全不得要领。
“Jarno。喂,Jarno。”
Jarno回过神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刚才正呈现出Ralf之前的那个状态,也就是说是“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去了。而刚才沉浸了老天已经回神了的队友,在这个以为要百无聊赖的下午提出了一个颇有建设性的意见。
“Jarno,你要不要看电影?”那个男人笑地像只有预谋的狐狸。
“好啊,如果你有A片以外的电影。”Jarno不知何故地谨慎了起来。
“嘿嘿。”也已经三十出头的男人调皮地笑了笑,转身走上了楼梯。
“Ralfie,等等。”
Ralf定格在走楼梯的过程中,让Jarno想起西班牙人的那幅名画。
“我也不想看比赛录像,亲爱的。”
Ralf依然如前一次一样地笑了笑,继续去取他的宝贝电影。
是一部德语电影。Rola Rennt。
用Ralf的话来说起来,提到德国电影的话首先就是这一部。
英文字幕对Jarno而言完全不成问题,而且电影的对白本来就不多。但听着基本理解不能的德语,Jarno感到无法确定自己和Ralf所看到影片是否完全一样。其实Jarno原本只是想揣摩,Ralf为什么会突然拿出这部电影来放,在他们听了近两个小时的Lo-Fi之后。但后来他又觉得那家伙大概没什么企图,只是心血来潮罢了。生活中哪来那么多企图呢。
果然是很有趣电影。
一切都从那个红色的电话跳动开始,延伸出三条曲线。那个一头鲜艳红发的女孩飞跑着。路过推小车的妇人,路过狂吠的狗,路过骑单车的男子,路过开汽车的中年人,路过他父亲的银行。然后跑向不同的终点。沿途,或路过电话亭,或路过超市,或路过赌场,或路过救护车……路过生,同时路过死。
他说,这一个又一个的路过就是人生的节点。任何一个节点的细小的偏差,都会使结果相差甚远。而且,越靠前,影响越大。
一个电影里可以重复三次,走三条路,然后知道哪条是对的。亦或,更多的尝试也未尝不可。但人生,只能够走一回。从头到尾。况且,其中有些节点是早已定死的,无从选择,也无从修改。
Jarno看着片尾的演职员表的时候,开始认真考虑有生以来是否哪一步走错了。而Ralf恰好也同时考虑着这样的问题。
走错的路当然是有的,做错的事情也很多。比如小时候不应该抵不住蛋糕的诱惑而作为条件被套上可爱的蕾丝边裙子。比如在读书的时候不应该经常逃课去河边玩耍。比如其实在心里知道对方也是个很可爱的人的时候应该尽量与之和睦相处而不是天天上演大脑天宫。比如应该对所谓的事业和成绩更为上心一点。再比如……
如果把所想到的这些节点统统修正过来的话,不知道会形成一个怎样的人生?Ralf想,也许会看起来很不错,至少外表上是如此,但至于还会不会有趣,则全然不得而知。或者将一事无成也说不定。
Jarno两手支着下巴,转过头看向队友。“Ralf,你怎么看?”
“什么?”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的话。”
但还是有些节点是完全正确的。即使再来一遍,也将依然是如此。还是会从卡丁车开始。然后还是会去F3。最后还是要去F1。那么……还是,TOYOTA呢?这对于这两个都年过三十已然接近退休年龄但尚未在年终登上最高的领奖台的男人来说,也许都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嘿,Jarno。”Jarno抬起头,看到Ralf把笑得异常灿烂的脸凑到自己跟前。“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么?”Ralf在这里刻意得停顿了一下。“还是你想……”
“不,这样其实也很好。”Jarno打断了Ralf的话,“没错,这样也很好。”
转过头,和裂开嘴的队友一起笑了起来。都走了那么长的路走到这里,又为什么要重新再来一次呢。真是,瞎胡闹。人生不是电影,它要比电影简单得多,但也长得多。而期间,要做的事也很多。
天色渐暗。
Ralf率先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打开电灯的开关,一边问道:“伙计,晚饭打算煮什么?”
“唔……海鲜酥皮汤如何?想要什么口味,龙虾还是大马哈鱼?”
Ralf透过还未拉上窗帘的玻璃看出去,认真地对着晚霞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翘起嘴角说:“我想要扇贝的,可以吗?”
Jarno耸了耸肩,“那,好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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